红楼梦中司棋是贾迎春的大丫头,四大烈婢之一,说起这个的话,各位一定都有所耳闻吧。
红楼四春元春、迎春、探春、惜春,取其名字第一个字的谐音是“原应叹息”,隐喻了四春令人嗟叹的人生命运,而她们的大丫鬟抱琴、司棋、侍书、入画取其名字的第二个字便是“琴棋书画",展示了候门千金良好的艺术修养。
抱琴随元春入宫,成了寂寂长宫中唯一陪侍在身边的娘家人,侍书和入画着墨不多,唯有司棋,因其独特的人物性格和爱情故事给人留下了颇深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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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楼中的人物曹公爱用一个字来概括形容,如敏探春、憨湘云、贤袭人、俏平儿、慧紫鹃、勇晴雯等,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司棋,莫若“莽"字最为恰当。
一、横冲直撞莽丫鬟
司棋出场的第一句话是回答小红的问话。
“小红听说撤身去了, 回来只见凤姐不在这山坡子上了。因见司棋从山洞里出来, 站着系裙子,便赶上来问道:‘姐姐,不知道二奶奶往那里去了?’司棋道:‘没理会’”
这一句‘没理会’,没头没脑,横冲直撞,没有一点曲折迂回,不像大观园里的姑娘所言,倒像是粱山好汉的口气,一位莽莽撞撞、粗枝大叶的丫环形象跃然纸上。
再次出场是司棋在书中的一场重头戏,她参与了大观园小厨房主事的争取战中,被柳嫂子的怠慢惹怒,带着丫头不由分说把小厨房砸个稀巴烂,其行止之暴烈让人瞠目。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,连主子的厨房也敢砸。
司棋在丫环中的位置说高不高,说低不低,位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,小姐的大丫环,按理说要比一般的丫环尊贵许多,可是她的主子是被称为“木头人”的二小姐迎春,连带着奴才也不受人待见。
对于挑战,司棋是来者不拒,加倍奉还,一是性格使然,一是有后台,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是她的外婆。
行文到此,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莽撞粗暴,骄横无礼的司棋,一个性烈如火,一点就着的女汉子。她就像我们身边的某些女孩子,姿质一般有些靠山,脾气不小,快意恩仇,却显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,真实可信接地气。
二、野百合也有春天
大闹厨房之后,任情任性的司棋安静下来,湮没在红楼群芳中,几乎要被人忘记。直到第七十一回,他和表弟潘又安在园中私会被鸳鸯撞破。
读者不禁莞尔,野百合也有春天,大大咧咧的司棋也恋爱了,还是如今流行的姐弟恋,只不过她恋爱的对象潘又安,怎么从名字上看像个徒有其表的家伙?
想想也替司棋心惊,贾府严令禁止丫环小厮有私,况且当时阖府上下正忙着贾母过生日,司棋和潘又安就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幽会,这得冒多大的风险!也只有司棋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才敢这样,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
幸而是被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鸳鸯撞破发现,潘又安吓得逃走了,后知后觉的司棋也落下了心病抑郁成疾,鸳鸯前来宽解,发誓绝不告诉别人才平息了一场风波。
三、临危不乱无惧色
都说恋爱中的女子,比男人要来的勇敢和决绝,司棋在恋人逃走之后有过怨恨。“我只恨他为什么这么胆小,一身作事一身当,为什么逃了呢?就是他一辈子不来,我也一辈子不嫁人”
但怨恨的她依然痴心不改,痴痴地等待着爱人的归来。原来刚烈的司棋在爱情中也是这样柔肠百转,充满了小儿女情态,先前那一股子戾气全都化作了绕指柔。
可是整肃大观园的抄检行动终于到来了。
司棋的光辉在抄检大观园时得以展现。在抄检出一双男人的棉袜、缎鞋、一个同心如意及潘又安写给她的一封信后,她表现出少有的镇定和沉默,毫无愧色,也不为自己辩解。
倒是王善保家的拼命遮掩、又扇自己耳光,司棋默默的看着这一场闹剧,置身事外,仿佛与她无关,她己坦然接受了命运的一切安排。
她的镇定是在悍卫爱情的尊严,悍卫她做为一个人的尊严。她始终不觉得她的爱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,爱我所爱,无怨无悔。
即使渺小如她,也有追求自已幸福的权力,这是女性意识的觉醒,是她作为一个人对于自身尊严的维护,做为一个女人,一个仆人,这在当时的社会是多么难能可贵!
四、决绝刚烈为情死
司棋毫不意外的被撵出了大观园,不想逃跑出去的潘又安又跑回来找她。
“妈要给我配人,我原拼着一死。今儿他来了,妈问他怎么样。要是他不改心,我在妈跟前磕了头,只当是我死了,他到那里,我跟到那里,就是讨饭吃也是愿意的。”
这是司棋的爱情宣言,跟着心上人即使天涯海角、吃糠咽菜也是心甘情愿的。也不知司棋妈哪根筋搭错了,偏不同意,还激她女儿:"我偏不给他,你敢怎么着?”
倒也不愧是司棋的母亲,说起话来也是这么横冲直撞、不管不顾的。她不是不知道女儿那鲁莽的个性和她如出一辙,生生把自己的女儿送上了绝路。
果然“那知道司棋这东西糊涂,便一头撞在墙上,把脑袋撞破,鲜血流出,竟碰死了。”
留下了痛哭流涕的的司棋妈,还有目瞪口呆的情人潘又安,还有没有反应过来的读者。
莽司棋就这样了结了自己,毫不犹豫、毅然决然的为自己的爱情殉了情。
遇事逃跑、胆怯懦弱的的潘又安这次硬气了一回 “忙着把司棋收拾了,也不啼哭,眼错不见,把带的小刀子往脖子里一抹,也就抹死了。”也算是回报司棋的一片痴情,这一对苦命鸳鸯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他们的爱情诺言。
第一次看红楼梦,看到这里又急又恨,恨司棋妈苦苦相逼,又恨潘又安早干什么去了,又怕司棋沉不住气,可到底还是一头碰死了。
其实假以时日,况且木已成舟,她妈也未必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,可司棋等不得了,她的风格就是这样果敢决绝,绝不拖泥带水,砸小厨房是这样、园中私会是这样,最后殉情也是这样,这才是那个最最真实的她。令人嗟叹、又令人敬佩的莽丫头司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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